过于频繁的各类订货会,使新书出版周期无法与之节奏合拍,于是满目旧相识,一园隔日花,难以激起众买家的兴趣——
日前在西安召开的第九届全国书市之订货会公布的订货额为6.4亿元,超过了以往各届。本届书市上,讲究整体形象、追求品牌意识已成为出版界的共识。在目前重复出版现象十分普遍的情况下,一个选题在此销售业绩平平、在彼可能会直入畅销榜,这便是所谓品牌效应。
签名售书是促销单个品种的一种有效方式。本届书市之签名售书活动次数之频繁、签名人名气之大超过了历届,以致于主办者专门辟出了一片空场为其所用。文汇出版社为此次书市准备了4500册《山居笔记》,仅作者余秋雨签名售出就达1500册。华艺版刘震云之长篇小说《故乡面和花朵》虽定价高达118元,出版不到一个月,已发行近2万册,本届书市,刘震云正是为此书而来。销售行情造就了“名人效应”,“名人效应”反过来影响着销售业绩,如此,便不难理解为什么各家文艺社都在抢周作人,抢林语堂、梁实秋、张爱玲,抢钱钟书、季羡林了,然而重复选本、炒卖冷饭、摹仿追尾、泡沫制作等等现象,也无不与之相关联。
本届书市举行的新闻发布会、座谈会、首发式不下20场,名为发布会座谈会,实则是将被邀销售店的订货人员请来,领取纪念品后填报订数,主办者陪吃、陪玩、陪侃,与会者拿书、拿礼、拿钱。一进入会期,与会者所收到的此类请柬总是以摞计量的。
往届书市,每日的订货、销售排行榜颇引人注目,人们像等待运动会奖牌数似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。在这里,数字是战绩,是实力的象征,也是广告宣传,有了这层作用,虚报误报谎报诳报者便不在少数了。为了获取更大订数,发货方不惜放回扣赠礼品,有的销售店经不住诱惑,盲目下单,结果库存便这样由出版社、发货店转移到了销售店。如此,数字便不再反映市场形势,不再指导出版走向,不再记录书市行情。而组委会也可从一届高过一届的数字,证明书市的成功。鉴于此,本届组委会决定不再召开排行榜发布会。取消各式排行榜,有利于制止浮夸不实之风,有利于制止以此作为商业广告的功利性行为。
1998年以来,国内除电影《泰坦尼克号》之外,可以说无太多文化热点,同样本届书市上也无什么热点可言。山东画报版《你没见过的历史照片》、辽宁教育版《数字化犯罪》、河北教育版《世界名画家全集》等品种也不过是小范围内的闪亮。名人出书在此也冷到了霜期,作家版之程前的《本色》、张宁的《张宁:自己写自己》,再也没有当年《岁月随想》、《日子》等书入市时的那般热闹。面对几万个琳琅品种,不但局外人感到无所适从,就是订货人员、出版社编辑也会茫然无措,似乎所有的品种都似曾相识,所有的选题都被人染指过了。过于频繁的各类订货会,使新书出版周期无法与之节奏合拍,于是满目旧相识,一园隔日花,难以激起众买家之兴趣。
图书订货会上时间急促难以精细分析、发货缺口大、到货过于集中、费用超高、长途跋涉等弊端渐为人们所认识,于是呼吁改变这种模式的声音多了起来。1996年之后,全国书市由每两年举行一届改为一年一届,按照经济学的观念,让出版社、发货店、销售店千里迢迢来“赶集”,这种产销见面的方式实在是落伍了。图书订货会只是各类订货方式之一种,要取消它,是不大现实的,而减少其次数,使之恢复到合理的周期则应当是当务之急。
近两年来图书销售增长的趋缓,是多年以前便已形成的买方市场之延续,它喻示着图书出版多品种、小批量、少印数时代已经来临。如此,仅靠定价增长提携利润的事实,变得不大可能。出版业在今后的发展,要靠品种优势、经济实力,要靠集约经营、市场战略。书市上俯拾即是的“红”字系列、“天”字系列、“老照片”系列、“镜头”系列似乎成了出版业沉疴顽症的集中表现。被反复倾诉宣泄过的知青题材,在纪念知青运动30周年之际,又推出了《老知青》、《别无选择》、《上山下乡》、《鬼子进村》等本子,又借书市的大舞台,进行了一场汇演。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黑龙江美术社之《实用美术技法》、金盾社之“农村通俗实用技术丛书”等一批尽显风格、特立独行的书籍,在书市上神采奕奕,惹人注目。所以说,只有疲软的选题,疲软的作品,没有疲软的市场。